公交母亲的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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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笑。

我的母亲老了。

我的母亲已经八十四高龄，她老人家是真的老了啊。听姐姐说，母亲年轻时长得很美，一对长辫子，眉清目秀的。可惜我从来都没有看过母丽的容貌。母亲是四十二岁才生下我的，我从记事起，她就已经不年轻了。那时候，农村人又没有余钱去照相，就连她和父亲的结婚照我都没有见过。唉，没有见过母亲年轻时的模样，可以说是我内心深处最大的遗憾了。

小时候，我们和母亲每天都说不上几句话。天一亮，她就下田做农活去了，我们几姊妹起床后，就自己弄点吃的，有时候拿个冷红薯就去上学了。到晚上回家时，母亲又在厨房忙着做晚饭。我们和母亲之间交流得最多的话就是“吃饭了”“洗澡”了。或者是我们几姊妹之间闹了别扭，打闹起来，母亲就会走过来呵斥几声，或是打几下以示惩戒。这时候，母亲的脸是很可怕的，阴沉着，没有一丝温柔的笑意。不过说实话，从我懂得看脸色起，似乎都没见过母亲的笑。记忆中，她不是风风火火地去干活，就是沉默不语地忙家务，日子过得不顺心时，也会和父亲闹闹脾气发泄一下。对于我们年幼时常犯的一些小毛病，母亲是从来没有什么耐心来循循善诱的，她觉得最简单易行的就是训斥和责骂了。记得上小学时，我经常会在邻居家的厕所里躲着哭，经常有一种不想回家的念头，不想回去对着母亲那张愁苦的脸。我想我这种经常会多愁善感的性格，多多少少是和童年的这些经历有关吧。

就这样，日子慢慢熬着，我终于毕业了，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了。我记得第一次领工资时，我给母亲买了几尺布料，让她做了一身夏天的新衣。母亲又让我给侄子买了一双白球鞋，还亲自带着我送到家里。至于那双鞋子侄子穿得合不合脚，我无从得知，只记得那晚母亲是从未有过的高兴，一直不停地笑着，那是记忆中我见过的母亲最畅快的笑了。

我们各自成家后，母亲单独住了几年，只有床头上那幅父亲的遗像陪着她。母亲一生忙碌惯了，终日闲不住。她拿着锄头去马路边开了几片荒地，种了好多菜。我们见她这样也可以活动一下筋骨，就没有去阻止。不过，有时候她总爱捡地上的塑料瓶什么的，更甚至偷偷去贩点鸡蛋来卖。我知道了就会制止她，这时候的母亲反倒像犯了错的孩子模样，也不辩解，只是望着我讨好般地笑着，意思是：丫头，你不要批过头了哟。唉，母亲总是这样的闲不住的。

这几年，母亲的身体大不如从前，思维也渐渐混乱，对于从前的事经常张冠李戴。她常常说一些糊涂话让人哭笑不得，她自己也会忍不住的发笑。笑着笑着，我望着母亲的脸，突然很想哭。我好想抱一抱我的母亲，对她老人家说：母亲，您年轻时一定很美很美！